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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面上戴安娜王妃这条黑色礼服裙，你肯定多少有印象。
它记录了这位风格偶像最神采飞扬的一刻，也让“Revenge Dress”（复仇裙）这个词永久地写入时装史。
但你或许很难相信，穿着这条裙子的那天，她自信的笑容、性感的曲线之下，藏着一颗破碎、愤怒、暗潮涌动的心。
更令人意外的是，2021年，这股Revenge Dressing的大胆思潮正在经历了种种意外和失序后的时装界，重新流行起来。
2021年秀场上，一片“杀气冲冲”🔪从上至下依次为：Mugler、Schiaparelli、Valentino、Givenchy、Chane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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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1月份起，闪闪发光的胸罩网络搜索量激增137%，珍珠羽毛头发带是49%，金属质感则是43%。
在极简主义风行的过去数年坐了漫长的冷板凳之后，性感华丽、锋芒毕露的设计正在迅速回到时装界。就连天桥上的Z世代模特也恍如脚踩炙热烈焰，扭动程度和戏剧张力都大有复兴上世纪90年代“The Big 5”全盛时期的趋势。Dries Van Noten
而后疫情时代的消费者，也正在重新对适当裸露身体、细节夸张繁复、看上去更“不好惹”的单品燃起了狂热。向来冷静文艺的Dries Van Noten，以华丽迷情的现代舞形式发布了充满雪纺、金属色、闪片的新一季。即便是惯常认知里并不大胆激进的Miu Miu女孩，也同样难以幸免。泳裤外穿、透视裸身裙、无处不在的彩色宝石，以及世纪末Carrie Bradshaw钟情不已的性感高跟拖鞋……都让这个夏天隐约有了危险而暧昧的气息。如此来势汹汹的Revenge Dressing风潮，背后的源头是什么？设计师们又是如何暗中携手缔造这个现象的？或许我们要从一件看似关联不大的旧事说起。
Diana身穿Christina Stambolian设计的“复仇裙”
这个混合着痛苦和觉醒的时装时刻，发生在1994年6月。
当晚查尔斯王子在电视采访上承认了与卡米拉的婚外情——对戴安娜来说这无疑是难堪的。她当然早已清楚丑闻内幕，但这次千万观众和她共同咀嚼了这份被背叛的滋味。
她没有选择躲避，反而高调出现在伦敦蛇形画廊的派对上——出乎所有人预料，她看上去神采奕奕，穿了条突破以往尺度的一字肩短裙，走路时雪纺下摆随风飘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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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个经典的案例：一位女性驾驭了身上的裙子，而不是被裙子所挟持。
“复仇裙”出自希腊籍女性设计师Christina Stambolian之手。早在两三年前，她就为戴安娜设计出了这件礼服，却被王室团队以“过于暴露”为由拒掉。
当戴安娜临时决定穿上它，或许就是她从心底发出一声“Dump him！”的觉醒瞬间。
早期Diana的公开着装以优雅保守的衬衫、垫肩西装、公主裙居多
比照戴安娜历年造型即可发现，1994年恰似一个分水岭，从此她的风格逐渐趋于现代和自我。
比起报复查尔斯王子，她的改变更像是对冷漠陈腐的王室体制、以及这个身份对她造成的精神创伤的反抗。
1996年，“复仇裙”余波尚在，戴安娜又在Met Gala上掀起时装革命。当时距她和查尔斯离婚案尘埃落定仅有几个月，而那年Met Gala主题是致敬Christian Dior。
她这件午夜蓝礼服来自Galliano在Dior创作的第一个高级定制系列。蕾丝滚边、露背剪裁、柔软贴身的睡裙材质，令戴安娜犹豫了非常久。作为两个男孩的母亲，当时威廉王子已是14岁的青少年，她担心后续报道令威廉尴尬。
直到2018年，Galliano才向《WSJ》吐露真相：考虑到王妃身份，这件连身裙最初内部特别设有紧身胸衣，但戴安娜还是摘除了它，从而更符合设计初衷。“这已经反映了她的心情——解放了。”
这些打破惯例的性感亮相，令我们被她身上的真实和韧性打动，也触及了时装浮华表面之下的内在力量：无论人生经历何种痛苦波折，我们依然有权利去庆祝和赞颂美丽，活得昂扬。![]()
如此充满情感张力的Revenge Dressing风潮，正在2021年的今天悄然复兴。诸多品牌恍如事先商量好一般，让无畏裸露、激动人心的性感设计重新回归秀场，甚至有男装设计师直接致敬了戴安娜的“复仇裙”……现在就来看看！🔥![]()
引经据典，性感复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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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mbH 2021秋冬系列
德国男装品牌GmbH以打破性别界限的新式性感，在社交网络上饱受年轻一代追逐，品牌最新的2021秋冬系列从怀旧情结入手。从环保皮草、长款大衣到西装和针织衫，以大量一字肩搭配璀璨项链的设计，致敬了戴安娜这条饱含勇气、无谓世俗的“复仇裙”，让男孩们的锁骨和王妃一样骄傲而优雅地露出来。
GmbH的两位创意总监Serhat Iski和Benjamin Huseby，在剪裁细节上挖空心思，复兴1990年代华丽时装暗藏玄机的复杂结构。于是这招一字肩绝杀变得层次丰富有趣了起来。真空穿着时自然显得格外嚣张，而搭配西装和衬衫出现时，则忽然产生了一种“被刻板印象绑住双臂”的复仇隐喻。![]()
GmbH“复仇外套”登上乌克兰版《VOGUE MAN》封面
看看这件“复仇外套”的开箱过程即可发现，诱人的曲线并非凭空而来，设计师的功力往往都在衣服内侧藏着——西装里巧妙地附带了一件精致的束胸衣！![]()
这其中的冲突性非常微妙——束胸衣这件长久以来被打上“女装”属性烙印的单品，原本在历史长河中就是男人也会佩戴的。而两位设计师则更简单地用美丽心机来解释其中的用意，“这样才能让穿着者的肩膀看起来extra vengeful！”😈NIHL 2021秋冬系列
本季同样从时装史上找寻性感范例的，还有强调无性别特质的纽约独立品牌NIHL。创意总监Neil Grotinzger在创作2021秋冬系列时，脑中一直挥之不去的灵感原型是永远保持艳光四射的美国时装偶像Cher。她在1974年的Met Gala上所穿的“裸身裙”（Naked Dresses），也在NIHL这个系列里经过简化改进，塑造了一种同样性感、但更为日常的新风貌。NIHL 2021秋冬系列廓形灵感来自时装偶像Cher
若隐若现的身体轮廓和羽毛堆叠的戏剧感，是这条“裸身裙”最令时装迷为之兴奋的地方。而NIHL的致敬版本，则用半透明的飘逸布料和裤脚的宽大剪裁，精准复刻出这股自信诱人的性感意味，男孩女孩穿上身都不突兀。Ludovic de Saint Sernin 2021春夏系列致敬Kate Moss
消瘦却引人遐想的Kate Moss在1990年代初内衣广告上的经典Pose，被年轻的男模再次演绎，而紧身背心和热裤的搭配也同样透露出一种夏日居家服般的私密感。![](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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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生代天后Dua Lipa早已是Ludovic远近闻名的“野生代言人”
比起礼服领域的风情万种、气势汹汹，Ludovic de Saint Sernin显然更喜欢柔和暧昧的勾引。品牌最具标志性的镂空闪片露脐上衣，更是彻底成为一件男女通杀、把传统观念的边际彻底打破的鲜明设计。Ludovic de Saint Sernin 2021春夏系列![]()
老牌时装屋重归激进
Schiaparelli 2021春夏高定
被这股炙热烈焰裹挟其中的，并不只是年轻的独立设计师们。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老牌时装屋，同样正在想尽一切办法，从品牌Archive里寻求依然能够刺激到今天年轻人的肾上腺素的经典元素。![]()
Alexander McQueen 2021春夏男装系列的西服背部挖空设计，被《GQ》戏称为“前胸商务会谈，后背召开派对”🍸
自Me Too运动爆发以来的数年里，他们在性别、种族、阶层的夹缝里如履薄冰，卖口号T恤、出球鞋、开Pop-Up咖啡店……实在维持了太久的保守和正确，是时候重归激进和先锋——没有任何“冒犯”，事实上也就没有时装。Schiaparelli 2021春夏高定
Schiaparelli的2021春夏高定系列，满目都是冶艳而狡黠的深黑、宝石绿与金色。恍如误闯解剖实验室一般的手指、脚趾和牙齿配饰，以不惜代价的疯魔时装精神被镶嵌在Schiaparelli的胸口、耳垂和鞋头上，承袭了创始人Elsa Schiaparelli古怪、华丽而又尖锐的幽默感。![]()
Schiaparelli 2021春夏高定
除了在剪裁上重新歌颂凹凸的曲线，Schiaparelli同样开始剑走偏锋地表达一些更具争议性的议题。在本季时装杂志上屡屡登场的“肌肉铠甲”，如女性超级英雄制服般充满超现实意味，以一种戏谑的腔调点破了男人与女人在体格、审美和传统形象上的悬殊。并不像传统高定时装在华丽和梦幻上猛下功夫的路数，这件异类设计的制作工艺，其实反而极度复杂。![]()
从灵感板上血脉偾张的强壮男性图片，到完美包裹着闪光材质的成品，经过了一针一线、纯粹手工制作的轮廓填充，与此同时她的腰线和比例依然保有女性之美，这几乎称得上是一次异想天开的艺术创作。同样在性感浪潮里重回一线队伍的，还有在创意总监Casey Cadwallader的执掌下，重新找回创始人Thierry Mugler强烈风格印记的MUGLER。
MUGLER 2021春夏系列发布影片，像这些衣服的剪裁一样充满凌厉的杀气。所有模特都在动态捕捉技术的呈现之下，如闪耀猛兽般扑上T台，倒放的走秀动作在黑暗底色下透着鬼魅和未来感。![](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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使用动态捕捉技术打造的MUGLER 2021春夏走秀影片💥
除了大量超模阵容，MUGLER同样邀请了两位来自热门剧集《姿态》（Pose）和《亢奋》（Euphoria）的跨性别演员Dominique Jackson和Hunter Schafer参与走秀。这无疑是对1990年代Thierry Mugler秀场以狂欢态度拥抱少数社群的最好沿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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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ominique Jackson和Hunter Schafer参与走秀
此外，Casey除了从品牌旧日档案里挖掘了大量Thierry Mugler所擅长的镂空交错的设计，还让这间时装屋曾经引以为傲的透视连体紧身衣，重新成为了流行的焦点。
左为1990年代Thierry Mugler本人执掌品牌时期，右为2021春夏系列
可回收莱卡面料保证了拥有性感轮廓之余绝对舒适，而Casey吸收了Thierry Mugler对女人身体比例的“再创造”精神，利用大量几何曲线的交错，让不同身材的女性都可以自信地展现自我。
于20多年前的戴安娜王妃而言，“复仇裙”或许是一道支撑、一记反击、一种让自己feel damn good的心理暗示。
而对于今天的年轻世代来说，性感凌厉、挑战世俗的时装，可以去佐证和阐明的东西，显然更多样、更复杂也更私人化。当然，他们毫不排斥用非常戏谑娱乐的网络话术，将这种时装态度称之为“墨镜一戴，谁都不爱”。
Matthew Williams设计的Givenchy 2021春夏系列闪钻丁字裤
说到底，这场轰轰烈烈的Revenge Dressing风潮，或许并不完全是对疫情期间相对封闭孤立的生活状态的“加倍报复”，而是所有人对于支配身体、展现魅力的再一次重新审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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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ua Lipa身穿Vivienne Westwood在全英音乐奖上遮盖严实、廓形宽松、去性别化的衣服，真的就是我们想要的平等和自由吗？显然并不尽然。更有意思的是，凹凸有致的辣妹穿得露，得到的终究是垂涎居多。而平庸身材的男孩女孩偶尔性感一回，得到网络陌生人的点评，往往是“大可不必”。或许当有一天，无论你是尽情裸露，抑或是决意毫不裸露，也无论你乐于内衣外穿、内衣内穿还是彻底不穿内衣，更无论你是梨形身材、橘子形身材还是甘蔗形身材……都不再有任何外界的指手画脚，那便是解放身体的真正理想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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