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上恐怕没什么东西,比音乐更随手得到,也更容易让人觉得自由了。不过,在这个动不动就让人绷紧神经的真实世界里,做音乐的人,生活真像我们想象得那么自由、那么随心所欲吗?

只要听过LinFeng的音乐,就很难不被那一股夏日午后特有的松散击中。合成器的迷幻,混合真实乐器的旋律,再加上从自然里采摘的水流,光影,植物碰撞空气的声音。那些小幅跳跃的bassline一边抓住你,一边又飞快地松开,是都市人最最需要的精神补给。

这位全上海活得最chill的大男孩,爱去哪里放风?有什么创作怪癖?被泼过哪些冷水?他的快乐与烦恼、理想和成就感从哪里来?Voicer今天就开上他喜欢的车、放着他喜欢的歌,跟着成长、创作、生活都在上海的LinFeng,进行一整天的城市探索。检查一下坐没坐稳,我们现在就出发!🚗

Go Find Him

我们到LinFeng家的时候,他穿着件宽宽的白方格衬衫,一头卷发微微透着刚起床的蓬松,正站在阳台上,给高高矮矮的植物们浇水。它们中有不少,已和他在这里共同居住了好多年。

对这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伙伴,他的“饲养原则”像他的音乐一样,在松弛里透着一丢丢浓度适宜的温柔:“也不会刻意去记多久浇一次水,但会时不时走过来,看看它们的根和叶子的状况。”

“现在在衣服什么的上面花钱不多,最花钱的地方就是买器材和喝酒了。”如果说这些造型奇妙的灯具、椅子,堆在地上的杂志、黑胶、玩具狗,都还算在合理范围内的话,那么另一些物证,似乎可以用于解释他骨子里略显古怪的那部分了。

个头超mini的大哥大,原来是个隐藏充电宝;白色山洞形状的不明物体,按下开关,才发现是一台他100%自制的灯;同样扎眼的,还有在地毯边、茶几上无处不在的石头。

它们看似造型张扬另类,像从植物园复刻来的微缩版本的假山,让人很难相信是他随手捡的,说到这儿他微微得意地笑起来,“有时候出去玩,回来一个箱子里都是石头。”

LinFeng是个十足的矛盾体。一面爱去少有人去过的地方玩,一面却又非常宅,明明下了楼拐个弯,就是人来人往的常熟路,他却几乎不太出门。平日里的一天,通常从上午11点开始。醒来,打开音乐,听着音乐自顾自地玩一会,然后投入工作。

事实上,是没有自由这个东西的。慢慢你就发现,不存在绝对的自由。你顶多能在一个范围里自由,但你没办法打破它。

只短暂地上过几天班的LinFeng,从小就是个常常被叫家长、很难被命令做任何事的顽皮角色。曾经有几年,他一边做DJ来挣钱,一边埋头忠于创作,寻找所谓的绝对自由。而现在他才慢慢发现,如果以10分为满分标准,有6、7分的自由已经很幸运了。

朝九晚五的我们,大多会误以为这样的生活简直随心所欲,只有他自己知道,“其实,几乎每天都要工作到凌晨三点。”不过,一被问到天天这样过,又没有同事,会不会很快就腻了,他倒是立刻摇摇头,简单又直接地表达对现阶段状态的满意:“每天做的东西都不一样嘛!”

Studio Visit

LinFeng的工作室选址很妙——和他家位于同一栋楼的同一层,直线距离约10米。虽然仅有一墙之隔,但这位在Funk、Soul、Jazz几种类型间游移的独立音乐人,还是固执地守住这片不受干涉的创作空间,把工作和生活的界限划开。

触到了就会喜欢,触不到就没感觉,所以我不太会纠结别人不喜欢我的音乐,顶多是我们喜欢的东西不一样而已。”

盘腿坐在下午三点的秋日阳光里,LinFeng演示着Teenage Engineering OP-1合成器——可写节奏、可采样,还轻薄得惊人,是他旅行必带的法宝。

又随手拿起拨片,弹了弹通身银色的夏威夷吉他,“这是把1948年产的Rickenbacker steel guitar,在日本找到的,老板当时还有点不肯卖我。”

一边是藏身在绿植里的自动升降工作台、墙角排开的吉他和贝斯、密集恐惧症看到会腿软的大片接线,另一边是沙发上的任天堂健身环大冒险、朋友那儿搜罗来的硬核吊灯……这里除了是他做音乐的空间,同时也是一个City Boy的专属活动室。

如此爱玩、也会玩的LinFeng,似乎总在和世界“反着来”的过程中汲取乐趣。比如,他嫌白天太吵,“好像到处都在修路”,于是干脆就当一个在晚上出门的夜行动物。

再比如,刚开始做音乐时,因为没有受到太多人喜欢,他索性决心只做自己喜欢的东西。至于收入不够的现实问题,就靠做DJ来补给,如此一来也不必过分在意别人的口味,自己玩得尽兴最重要。

我更像森林吧。除了因为我这个人缺木,也有……森林更让人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的原因。”

沙沙作响的森林和湿漉漉的海滩,是两种从LinFeng的音乐里,不断可以听到的意象。出门前,我们问他觉得自己更像哪一个。他想了想,似乎更倾向于前者的不定性和神秘感。

这种在他的性格构成里微微晃动的肆意,早在许多年前就初现端倪了。年少的他受Daft Punk那一波音乐人的影响,在乐队里弹过贝斯。做了一段时间后,因为喜欢出去跳舞,又渴望玩些新的、不同的东西,于是自己琢磨起电子音乐。

那段时间,他一边出去在club里做DJ,一边闷头在家研究软件、买合成器。即使面对如此未知的开始,他的乐观主义精神也从来没变过:“因为喜欢,就始终知道自己是可以做下去的。”

Get Some Local Food

为了看看LinFeng作品里,那些带着迷幻感的声音采样,到底都是怎么被他从外面捕捉到、再带回家的,我们给他布置了出门玩的小作业——在这一整天的各个场景里,完成一段采样。

最喜欢上海哪个时期?其实……现在我也挺喜欢的。”

他没花多少功夫思考,就带着我们一路开到顺昌路,走进门头旧旧矮矮的盛兴点心店。这家带着国营时代气息的老馆子,最初是朋友带他来的,光顾了也有10年了。“每次来都点一样的东西,馄饨。也不一定多久会来,忽然想到就会来-就像今天这样。”

除了被熟悉的食物牵引,这一片几乎不随着时代变化的弄堂,见缝插针地布满美发店、熟食店、杂货铺……保留了他小时候上海的那股感觉,也是他来这里总愿意慢慢地走一走的原因。

“路边两个爷叔在聊天,细听一下内容还蛮惊人的。”他随手拿出设备,自顾自地在一旁把诸如此类的市井杂音收进自己的采样里,回到车上时,心满意足的脸色里有青少年的光。其实,这种全无预设地从一段聊天、一个画面、一缕气味里摘取灵感的过程,也是他最新一张录音室专辑《小龙宫》的来由。“在巴黎吃了一家泰国菜,那家餐厅风格非常中式,有个吧台做成了龙的样子,当时觉得特迷幻,所以开始想讲这样一个故事。”从小小一个场景触发做一张唱片,这的确非常LinFeng。

“这次还是保留了一贯的迷幻风格,灵感来自好莱坞60、70年代对东方的幻想。他们用的元素很精准,却又和中国文化本身完全不一样,这很吸引我。”

Riverside

天黑之后,我们一起到徐汇滨江吹风。高高瘦瘦的他一会儿冲着对岸的灯影发呆,一会儿又踮起脚,直接单手举着设备,摘取那些沙沙作响的树叶声音。

也不会故意把‘出去找灵感’当作一件事,但在外面玩的时候会留心,有些东西要偶然看到、听到。”

小时候,他一直住在南浦大桥附近。现在碰到好天气,同样还是喜欢坐在西岸边,什么也不做,只是晒晒太阳。或者干脆就去辰山植物园逛逛,虽然远了点,“但比上海植物园好玩多了”。

这座他从未离开的城市,在晚上忽然显露出安静、开阔的面貌,似乎它也一清二楚那些在他身上一直没变的东西:“我从小就最喜欢夏天,因为暑假最长。可以游泳,可以去海边,也会变得更懒,只想吹空调。”他不自觉地裹了裹领子,笑容像他的卡其色风衣一样,又软又舒服。🌉

Magic In The Moonlight

即使在手机上听一张完整的专辑,我还是会按顺序听。因为这是它的故事,我自己做专辑也会排很久曲目顺序。开头是什么样,中间发生了什么,结尾又是什么样。”

大概因为云朵不多,今晚升起的月亮,似乎比平时更清晰、也更近。这一段车流相对稀少的路,换作LinFeng自己来开。“在车里的时间,不会去构思创作,就让自己完完全全放松,看看窗外。”出发前,他习惯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音乐。

 LinFeng的夜游playlist 

Los retros - Friends

KOTA The Friend - Alkaline

Romare - All Night

Daniel Knox - Blue Car

砂原良徳 - Balance

O.S.L - Into It

Park Hye Jin - I DON'T CARE

Felly - Good Wine

Yung Gravy / MIA GLADSTONE - Ms. Gravystone

Men I Trust - Numb

Steve Lacy - Dark Red

Jakob Ogawa - All Your Love

Lafayette Afro Rock Band - Ozan Koukle

阿克江Akin / LinFeng - luv's farewell

“有一次深夜在高速公路上,远处黑色的山融在一起,完全不知道前面和未来是什么样子,忽然就有了逃亡的心情,像公路电影。”画面和音乐之间的微妙联系,对LinFeng来说很重要,而这恰恰是他在车内最爱进行的小冒险。

窗外是海滩的话,就放些日本的City-Pop;如果是夜景,就会听一些‘逃亡感’强烈的音乐。”

平时朋友来家里玩,他还有一项独创的保留活动,“我会把电影本来的声音关掉,然后自己配一些音乐,用来喝酒、聊天。可能电影画面是很激烈、很恐怖的,但音乐很喜剧,出来的效果就会很好玩。”

01《小龙宫》封面

对画面匹配度的偏执,让没有学过设计的他,开始了包办专辑封面设计的“不归路”。《小龙宫》这张风情绮丽、引人遐想的封面,就是他和太太芳芳在家里用一块布搭了景自己拍的:“封面是告诉别人,你的音乐在说些什么。一把扇子从幕后伸出来,那么……是谁拿了这把扇子?这就引出了各种想象。”

LinFeng对设计的敏锐触感,也落在这辆载我们穿行了一整天的新一季MINI CLUBMAN上。“米字旗的尾灯挺特别。内饰既复古又有点未来感,仪表盘也好,音响按键也好,视觉设计用了不少圆形,我家里也有很多圆形设计的灯和雕塑。”当然,作为一个时常需要带着器材演出的音乐人,它对移动空间的装载能力也格外挑剔,“对开尾门里面容量很大,放得下所有设备,这也太棒了!”

Last Drink

离10点整还有一刻钟,LinFeng载着我们直奔进贤路上的酒吧DeadPoet,喝上一杯来结束这一天。算起来,电子音乐他也做了有四五年。而接触这一切的原因,最初不过是因为那时候喜欢出去玩,喜欢跳舞,喜欢在club里听音乐的那种特殊的效果。

我做的东西不是很流行的那种,有什么办法让更多人听到我的音乐,就是我最大的压力吧。”

作为一名“夜行动物”,他至今还是每个星期都去跳舞,并且常常玩到天亮——在某种程度上,他依然保留了不折不扣的青少年作息。被问到太太会不会对此有意见,他又笑起来照实说,“我们当然也会叫上她,大家常常是一块出去玩哈哈……”

“我不内向,但不太善于经营自己的音乐。”曾经,他只享受于埋头做一件东西,做完再投身去做另一件东西的过程。现在的他正和自己慢慢达成和解,“毕竟做出来的音乐,都希望多点人听到。”关于明天,他想多做点没做过的、新鲜且奇妙的事,“比如做一张唱片,在特定的房间里播放,相当于我制造了一个声音环境,让人在这里听我的音乐。”

这次受MINI邀请,和LinFeng一起度过探索灵感的一天之后,从先锋、自由的创作态度,到独立、有趣的生活方式,在各个方面都能体会到他“自成一门”的风格。而今天的另一位故事主角——陪伴我们穿行上海的新一季MINI CLUBMAN,在我们眼里也是一辆非常“自成一门”的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