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,可以让湿漉漉雨天变得还不错,让乱糟糟的房间变得有精气神,让晚⻛也变得更加温柔可爱一些。花总是可以带来小小的、但足够用的幸福。今天我们拜访了三间生活社区里的小小花店。与店主聊了聊花,还请她们分别以「夏天」主题搭配了一束花。
Lumos Flower Bar
Lumos Flower Bar,以咒语“荧光闪烁”为名,不大的空间亮堂而透明。它在网上很出名, 经常会有远道而来的客人慕名造访。花的陈列,松松的、少少的、笃笃定定的,有些像高级时装店。
“大家来看的是花,
本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。”
Lumos喜欢透明无色的玻璃花瓶和同样视觉质地的亚克力台面,营造了一个只以花为主⻆的清爽空间。不像大多数花店,花把空间填充得满满的。
Lumos花架上的花材,总会比常规所⻅,要再特别一点点:墨黑色的郁金香,“有雀斑”的百合(“因为这些雀斑,这是开店以来第一次有百合”高兴说),或是浅红色、体态轻盈的小⻜燕之类的。 “可能是我自己,总会有意识地去选一些比较特殊的花吧,或者很限量的颜色——这周买得到、下周可再也买不到的那种。”
在高兴看来,她的这个偏好,一方面可以不断地给客人一些新鲜的选择,让他们在Lumos时常可以买到没⻅过的品种、独一无二的颜色。另一方面,这也是让自己能不断⻅识大自然的厉害的方式: “每次看到新奇的花,都会再一次觉得,啊,大自然还是很厉害的,什么样的东⻄都有,我们的⻅识还是太少了。”
“大部分男生不太能理解草系的花,有的进店就找红玫瑰,有的很在意花束的尺寸。但我觉得有时候其实一支也很好,也能让人开心一下——反而如果送花的时候都是玫瑰、都是大捧大捧的,不方便也不浪漫。”高兴说。
于是我们问高兴,“你自己家里会放什么花?”
“开了花店之后,家里放的都是店里折了枝的、⻣朵掉了的‘边⻆料’——因为它们很可怜啊,所以就只能自己带回去。我还会在家养些盆栽养绿植。”
原来,就像厨师到家不烧饭一样,开花店女孩的家里没有花。
- Summer Bouquet -
by Lumos Flower Bar
💐 花材:鸢尾、⻢蹄莲、菟葵、黑种草、松虫草、喷泉草
💰 价格:150元
“今天的鸢尾颜色很可爱。⻢蹄莲花芯也刚好和它很配。保守一些的夏天,这样蓝蓝紫紫,同色系的就很好。如果想要活泼一点,也可以再按着色谱对⻆线,找一些对冲色,配一些⻩色。”
A Day in Blossom
A Day in Blossom更为人熟知的名字是“湖南路3号”。今年是这间低调又著名的花店立于街⻆的第十一年。 湖南路3号有些⺠国大小姐的气质。古典、自然,自有一番气候,令推开⻔的人,会像进了图书馆似地下意识压低音量。这里的大部分家具,真是⺠国时期的古董。正中的那方花艺操作台,抽屉可以前后两开,原本是大户人家厨房里的配餐台。“扎实、科学、别致。”梁小姐说。
梁小姐是湖南路3号的主人。在纽约生活了13年,又在东京生活了5年之后,她回到小时候生活的社区,开了这间花店。
“我不会在别的地方开花店,正因为是上海,我对这片土地的敏感,会给我很多灵感。”
梁小姐最初学的是艺术史,后来在画廊工作很久,或许是出于职业本能,她像是策展一样布置花店。
“我希望这个空间里的花是有线索的,它们不需要在颜色或者种类上面面俱到,也不需要和七夕情人节有什么太大关系。”
十年来,每一两个星期,店里的“花展”就会由她亲力亲为,换新一次。
“也不是故意要抵触潮流,而是没有必要牵强去用。”梁小姐说,“花本身的美,不在于潮流、不在于价格,更不在于包装的宏大性。我自己的婚礼,桌花用的材料才35块。我不想因为价格的定位,框死了美的创造力。”
“有些花店擅⻓商业活动用花,有些花店则专攻节日礼物,我们比较侧重把花作为家里的装饰来用,营造家庭的氛围。所以会常来我们店的客人,对花的消费,通常也不是那么有目的性、功用性的。”在梁小姐看来,老客人全是气味相投的人。
“零售真的是需要时间的。这次疫情过后,有很多老客人特别来关心扶持我们……因为对周围的客人来说,花已经是生活习惯的一部分了。”
- Summer Bouquet -
by A Day in Blossom
💐 花材:山梅花
💰 价格:200元
“山梅花的季节很短,只有两个星期。如果有人再要也没有了,要等到明年的五六月份。一般它会被作为配花,但其实配花不配花的,不都是人为定出来的么,就好像一束花就必须有主⻆似的。”梁小姐说着,取了宣纸来包,柔软、触感很好的宣纸,很适合山梅花——也很适合湖南路3号。
Twenty Studio
即便手握地图,对于第一次造访的人来说Twenty Studio还是很难找。好不容易找到弄堂、寻到号码,还有一棵大树刚好挡住招牌。 开店的两个女孩,一个原本在互联网行业做运营,另一个是公关。工作四五年下来,还是不太适应那样的快节奏,一拍即合,一起开了花店。 Twenty Studio是今年一月才开的新店,谁知刚开,就经历了疫情。
身处深巷,被自然流量“路过”的几率几乎为零。但两个女孩有自己的想法:“深巷的优势是客人会在这里待得时间比较久,这样的话,粘性也会比较高。” 她们注意到,在大多数花店,买花只是一个“售卖”的过程:选花、付钱、包花走人。她们想要思考的是:有没有什么方式,可以让花所能带来的治愈更⻓久丰沛?
Twenty Studio开业后的很⻓一段时间里,来的客人大都是朋友(“因为只有朋友会知道嘛!”)。但这恰好让她们意识到,成为这样一间“聊天为主,买花为辅”的花店,其实也很好。像朋友串⻔一样的陪伴体验,很被现代人需要。
“一个客人养猫,我们给他推荐了一些喵友好的花,他还会跟我们分享,这一次的花回去以后猫是什么样的状态,和上一束有什么区别。”
“还有一个客人,第一次来买花是追女朋友,第二次是给女朋友过生日,第三次是急单,半夜打来要我们赶紧送,我们猜可能是吵架了要道歉......算是因为花,小小参与了别人的生活吧。”
就这样,她们与越来越多的陌生人有了奇妙的联系。
采访的时候刚过“520”,Twenty Studio是这三间花店里唯一有玫瑰的。“你们会怎么平衡市场的需要和自己的偏好呢?”
“大的节日,还是会迎合大众的需求,去做一些市场已经成熟了的花。但同时我们自己做的小众款也会保留——520可以有红玫瑰,也要有黑凤梨。”
“黑凤梨”是她们自己创意,用黑色的纱,包了凤梨,在情人节出售巧思。卖得很好。
- Summer Bouquet -
by Twenty Studio
💐 花材:奶油碗、女贞、小苹果、蜜桃雪山、商陆、格桑花、蕾丝、日本枫叶、喷泉草
💰 价格:239元
做花之前,她们问了我的星座。“水瓶的话,会喜欢草系的,或者一些怪怪的花。” “我一般都会问一下星座,像狮子座、白羊座就不太喜欢这样蓝白绿的,会喜欢花型大、颜色跳的。”
她的说明,令送花这⻔玄学忽然变得有据可循起来。你可以按照星座买花,可以按照情感节点买花,Twenty Studio的空间里还有面镜子,像买衣服一样买花也很好。
花店大致可以分成两种: 一种有人情味,另一种没有。今天的三间花店虽然⻛格各不相同,但都有情有味地,以各自的性格和有趣,一起构成了我们生活中最生动的附近。
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,我们在附近各取所需。而每间小店,都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。采访的时候,湖南路3号的梁小姐说,她觉得,多元的小店之间,虽然是竞争关系,但也实实在在地共同营造着更大、更健康的行业生态。
特殊的时刻,给许多小店造成了艰难。但特殊的时刻,也多少令我们寻回了一些“附近”。我们开始走进附近的花店,偶尔光顾附近的菜市,发掘附近的面包店......小小的店和小小的人一样,在不受控的环境中生⻓,有时努力,有时等待。
尽管眼下十分艰难,但所有的努力都会以某种形式开花结果。何况,觉得艰难的时候,还可以去一间像邻居一样的花店,简单聊上几句,带一些新鲜的花和好心情回家。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意义,路过顺便捎上几支,才是花店最原本的样子。